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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美濃的情歌

 

桃園機場第二航廈,是個還不錯的地方,有點變化就有機會帶給旅客一些小小的驚喜。我喜歡往C4登機門方向的途中有家賣拉麵的店。今年年初,發現有家專賣原民創作的店,雖說是商品消費,但是就想跟原民產生關連,他們也是我生命血液的一部份。我知道生產—消費很複雜,也知道自己的詢問未必有果效,但是知道整個商品從生產到銷售端都是原民自己一手來時,似乎就有點膚淺地安心起來。何況,原民的色彩圖案很令人喜歡,哪天心血來潮,就能把動人的原民元素往自己身上擺。第一次進入店裡「交關」(台語)時,看店的是個漂亮的泰雅族女孩,她後來還送了我自編的手環。

 

這一回,又發現另一家店,是屬於客家文化的。客家現在跟桐花連在一起,一切都變得美麗起來。我從這家店裡帶走了大大樹音樂圖像製作的《種樹》專輯。

 

 

音樂跟歌都生動活潑,沒有《菊花進行軍》的悲壯,但訴求依然深刻。

《後生,打幫》這首歌裡說:

 

他們講你種的十來顆白米炸彈,犯法做不得。但是他們壓抑農業的政策樣樣合法,這個又怎樣….

 

《有機》說:

 

我們種的作品  要怎麼驗證有機

要來去倚恃衙門蓋印  或是來點一下

蛤蟆青蛙的腳印

 

又有一首,是對地方的情歌。口白裡說:

 

有一次在美國加州沙漠與海邊的日落風

我遠遠思念天外邊的美

我久沒有看到的問候與人

又有一次專程行到日本的美

我又詳細揣摩山的形款、水的流法、人的笑容

是不是跟你一樣那麼美那麼美  美濃

 

 

人在外流浪久了,渴望回過頭去認識或重新建構孕育自己的地方,然後會很用力、很用力擁抱這塊土地的任何一切。很奇妙的感受。清亮的唱腔下,搭配著平安隆的三弦琴,聽者可以很快分辨出來「三弦」是屬於沖繩或日本小島特有的質素,雖說一句客家話都聽不懂,這些不同分子或地方要素組成的音樂竟讓心頭震動不已,告訴你這是來自故鄉的聲音。先是空氣飄揚的音樂、歌聲緩緩流入耳裡,後來化成濃郁的鄉愁,不斷地從心底暈開,一直暈上眼眶,讓我的視線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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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西蘭的華人世界

 

此番去紐西蘭的奧克蘭,主要是為了參加由紐西蘭奧克蘭華人聯會與海外華人學會所主辦的研討會。此趟旅行收穫頗豐,但由於今天早晨剛剛抵達香港,還非常疲憊的我,暫時先記錄下這裡的華人。

 

我們剛到的第一天晚上就參加他們的歡迎會。一般而言,在純粹學術的研討會上講話的都是學界的知名人物,但這個歡迎會講話的是當地高度參與政治與公共活動的華人。跟台灣政治人物模式很像的,這裡的政治人物也會用兩三種語言向與會來賓致意,最後一句就是以毛利語做結尾(講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總之,政治正確很重要。紐西蘭大約有四百萬人口,「華人」社群有二十萬,其中據說有十八萬就住在奧克蘭。好笑的是,歡迎會最後的表演活動,是民族舞蹈表演。在北京長大的同事跟我說,這首歌的意思是,在黨的領導之下,族群融合。實在有夠怪的。

 

這樣的華人社群,其實非常複雜、有自己的內在矛盾。首先,這個紐西蘭奧克蘭華人聯會,應該與中國政府的關係比較近,很多活動都與中國政府合辦,手冊上用的當然就是簡體字。但是這個華人聯會又有很多是屬於第二代第三代的移民,他們在血緣雖屬華人,但事實上已經不會講中文(主要是廣東話),跟第一代的移民與當時紐西蘭政府對待他們的父母的遭遇也很不同。比如,其中一位叫Meilin Chong,她的父親1919年來到紐西蘭。當時紐西蘭政府不允許他們攜家帶眷,意思就是希望這些華人有朝一日還是得回中國去。然後是1937年了日本人侵略中國了,他們的媽媽才以難民身份到了紐西蘭。話說,她先生則是1939年來到紐西蘭,其實是姓HO,但是紐西蘭政府以為他的名字最後一個字是姓,於是就變成姓Chong了,這個錯誤在他們第三代的女兒身上更正過來了。值得注意的是直到1952(如我沒聽錯),紐西蘭政府才承認華人的公民權。對這二代已經喪失中文能力的華人來說,他們見證著歧視體制的修正,但除了血緣上是華人之外,他們究竟有什麼「中國因素」呢?又加入這樣的聯會,並且不斷地強調受歧視歷史,又怎麼「融入」所謂「主流社會」(如果有的話)。對於第二代的華人移民來說,已經自認為是紐西蘭人了(Kiwi)。問題是,隨著全球化的腳步,紐西蘭人才政策的改變,香港、台灣移民來了,他們帶著自己的地方語言;緊接著則是中國人來了。連他們自身也帶著矛盾的心情在看這些新移民。我問,有任何台灣人加入這個所謂的華人聯會嗎?「zero」,這是她提供的答案。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的學術會議成為當地的重要事件,而其實,是高度具有政治意義的活動。

 

另外,撇開這華人聯會不說,奧克蘭很多說廣東話的移民,簡直像是複製一個香港在這裡。我甚至是用廣東話問服務生廁所在哪裡。問完了才意會到,咦,這不是紐西蘭嗎?

 

 

上圖,從mount eden望出去的市景與火山。(我下次會寫一下紐西蘭的毛利人、還有好吃的食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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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香港工作,還不會廣東話時,工作與生活就是英語應付即可。點菜時,經常指著菜單,然後用簡單的廣東話說,這個、那個。

漸漸學會廣東話以後,生活常常出現一些有趣的狀況。

我自己覺得最好玩的一個典型例子,是發生在今年四月分左右。

以前在東海學了太極拳,認識了一個天主教神父,他是美國人,因為姓是Pacheco,台灣人稱呼他白神父。白神父到台灣時,學習的語言是國語。這次來港參加營會活動,與他一起前來的是個美籍越南裔的神父,越南裔神父到台灣傳教的語言是台語。那天,我請他們兩位到大會堂的美心茶樓吃點心。畫面就變成這樣,我跟越南裔神父講台語,面對白神父時,就轉成國語,反身過來跟美心服務員點菜時,又換成廣東話。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來轉去,終於都亂成一團。後來決定,跟他們兩位講英語,點菜時就用廣東話。

上星期跟香港的同事一起到台灣參加工作會議,也是如此,經常有語言系統轉換的問題。有意識的轉換,大部分不會出問題。不過,常常是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我的反應會有點慢,好像大腦得先判定一下,這是甚麼語言。例如,那天教授用廣東話問我,休息得好不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教授就會用英文問我,have a good rest? 不知道,我的大腦是不是真的很忙碌。在中研院發表文章的那一天,據香港同事說,我還冒出一句廣東話來。渾然不知。

大腦忙碌的症狀,後來就會變成,跟香港同事說國語,跟台灣同事講廣東話,全都混在一起了。

在香港經常可以見到一群少數族裔,你以為他們是印度人,但事實上是巴基斯坦裔,從事的職業多是門口守衛(例如鏞記或陸羽門口所見)或是Pizza的送遞員。他們生活在香港也有幾世代了,其實是香港人了,都會講廣東話。有一次,一個老同學來香港,住在港大的Robert black college,我去探她,正巧遇上兩個送pizza的快遞員,他們問我路,我跟他們交談了幾句以後,這個老朋友睜大眼睛,訝異地問: "哇!!你會講印度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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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連續二十年堅持守護,不讓手裡的燭光熄滅,

那麼,前面的路即使幽暗未明,

微弱的小小亮光,將告訴正在路上的人們

「盼望」還在,巨大的黑暗吞沒不了它。

港人每年六四在維園集會紀念。

擅長搞運動的人來了也許要皺眉頭,幾乎每一年的活動內容與程序都一樣。唱歌、奏哀樂、獻花、燃點火炬、致悼詞、默哀一分鐘、播放「天安門母親」群體代表說話、齊唱血染的風采...我還可以繼續寫下去。

他們還會唱「中國夢」(我的夢和你的夢,每一個夢源自黃河,五千年無數的渴望,在河中滔滔過。...那天我中國展步,何時睡獅吼響驚世歌...巨龍揮出自我...笑聲笑面長伴黃河..五千年無數中國夢,內容始終一個。要中國人人每一個做,自由樂唱幸福我)

這是他們的中國夢。巨龍、睡獅、黃河、五千年,這些metaphors 非常遙遠,遠到在我心裡激不起一點漣漪,我奇怪這轉變是何時開始。

唯對香港人這20年來的傻勁堅持感到熱淚盈框。Kate 說,八九年,還在港英治理時的香港人忽然驚醒了,開始體悟自己是中國人的命運;另一廂70、80年代才來香港的新移民卻也頓時有了另一種體悟,覺得香港與中國有這麼大的差異,認知自己身為香港人的幸運。

馬英九說這十年來中國人權改進很多。他知道些什麼?我知道六四這段期間,很多網站都莫名其妙關了,寫著「因為眾所周知的理由,網站正在維護中」。我知道劉曉波因為零八憲章而下在監裡。雖然已經回歸中國,我知道還有一些香港人,只是因為支持民主的言論卻不被允許進入「祖國」,有時候連澳門也不讓進。

香港離中國很近,來港工作,原是為了就近認識中國。三年有餘,只知道自己越來越不想靠近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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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弟兄們為我們禱告。--帖撒羅尼迦前書5:25

 

今天香港大雨,很多公車耽擱,我焦急著,眼看做禮拜是遲到了,更讓我迫不及待的是,我心裡很渴慕陳供生先生的講道。這位已經七十來歲的長者,平常還引領一個以敬拜歌詠上帝為主的詩班,也許是經常唱歌的關係,他的面貌顯得氣宇軒昂,他的信息簡單有力,藉著聖經的分享,帶領會眾認識神的屬性,以及神對於我們的心意。

 

舊約以來直至今日一般會眾常有的習性,就是期待牧者、教會的領袖為我們禱告。好像這些領導者的禱告,特別能夠安慰人心,甚至得到上帝的垂聽。在以往的書信結尾裡,保羅也曾經要求會眾為他們禱告。而在帖撒羅尼迦前書所載的「請弟兄們為我們禱告。」,則是保羅轉過頭來,對於弟兄姊妹們提出一個非常正式的請求。換句話說,這些弟兄,是傳道人當他們是「自己人」時,才敢提出這些內心深處的呼求來。有意思的是,這個呼求內容究竟是什麼,保羅沒有講出來。亦即,沒有一張具體的清單。

 

到底保羅要人們為他們禱告些什麼?傳道人的代禱呼求,是否常有「講不出來」的無奈?

 

教會傳道人在何種情況下會發出代禱的呼求?陳供生舉了一個非常傳神的例子。一個澳洲傳道人被神呼召前往非洲宣教,對此召喚,澳洲傳道人的立即回應是 : “Don’t call me! Call my wife!!”(別呼召我,要叫就叫我太太!)傳道人的難題,好些是來自於家庭的壓力。為此,「請弟兄們為我們禱告」。

 

那麼,又為什麼要替他們禱告呢?我們關心傳道人,關心神的僕人,關心僕人的工嗎?我們的信仰生活裡,不乏有過這樣的體驗--在主日講道中,因為牧者的信息而受到大大鼓舞,心裡因為聖靈的工作而激動不已。我們可曾想過,這些信息之所以產生激動人心的力量,是因為這些信息的背後,就是神與這些傳道人的人生角力的結果;它反映出傳道人可能有的掙扎與辛苦。傳道人,有他們自己的「人生的真相」,為此,「請弟兄們為我們禱告」。

 

如何為他們禱告?大家都知道「知易行難」,同樣有著人生真相的傳道人,也有這樣的壓力,行道要付代價。傳道人身為榜樣卻有「行不出來」之恐懼。為此,「請弟兄們為我們禱告」。

 

我們為著自己的屬靈長輩、長者、傳道人禱告時,就與傳道人一起事奉了神,基督的身體也因此被

建造。為此,「請弟兄們為我們禱告」。

 

 

我想,今天神呼召我們,成為傳道人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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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報章寫過,日本留給台灣人的不只是所謂現代化的建設,更關鍵地,是一種理解世界的方式。

 

大學時代跟著老朱或是趙剛讀書,書本經常出現 epistemology這個字,查字典,上頭寫著:「認識論」,但究竟是什麼,還真是懵懂,課堂上也沒見有同學拿出來發問,那既然大家都懂,我也得裝著懂。

 

認識論--理解世界的方式。

但這又是什麼意思呢?日本人留給日治時期台灣人的世界觀會跟四九年以後來的台灣人一樣嗎?撇開階級差異的物質基礎,我想,理解世界的方式也是台灣後來有所謂族群對立的原因之一。

 

外公的「手帳」(てちょう讀音:te chou,記事本的意思)上有一頁特別有意思(上圖)。筆記本的內容大約都以日文註記,年份是昭和,一直到了這一頁,出現了「民國三十六年」,後頭括弧(二十二年)。昭和二十二年加上二十五年,等於一九四七年,也就是民國三十六年。換句話說,時間若是人思考、推算、想像與記憶的座標,外公的時間非得換算成昭和。

 

我自己則不知道何時變成以西元來當作時間座標。非得換成西元,否則我沒有時間感。也許是從有一堆外國朋友開始?為了交流,為了標定自己與他人的事件史,也許是因為讀了大量西方著作?也許必須把民國放在世界史的角度來思考時?「民國」在我個人的時間感裡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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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手帳另有一頁,一九四三年,他被徵召當日本兵去了,筆記本上記著要攜帶的物品,單位的計算也是日本的方式,例如タオル 三枚(毛巾三條)、鉛筆四本(四支的意思,例如酒,也是以一本來描述一瓶或一樽)。

 

這一頁,要上戰場的外公,筆記本上還惦記著:父母的寫真。

 

 

ps. 謝謝小弟 August 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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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的比喻」對很多基督徒而言耳熟能詳。最近在讀Ratzinger(現任教宗)寫的《拿撒勒人耶穌》(Jesus of Nazareth),有些提醒,讓我不斷反芻。首先,耶穌講話的脈絡,是身處於一堆被主流社會瞧不起的人或罪人當中,主流人士(法利賽人跟文士)私下議論耶穌的行為。耶穌就是在這情況下給了三個故事,其中一個就是浪子的比喻。教宗指出,故事的主軸不是那個浪子,而是「一個人有兩個兒子」。父親,是故事的核心。

 

小兒子要求分家業,之後在外頭放浪形骸,追求他心目中的自由。這一段任意放蕩的人生到歸家的路途,Ratzinger以「朝聖」(pilgrimage)形容,就是一個人發現存在意義的過程。就內在而言,這是一段面對「父親」與身為兒子而有的「真正自由」的意義醒悟過來的旅程。事實上,耶穌這個浪子比喻是以舊約何西阿書111-9節為基礎而給的。

 

以法連哪,我怎能捨棄你,以色列阿,我怎能棄絕你我回心轉意,我的憐愛大大發動。我必不發猛烈的怒氣、也不再毀滅以法連,因我是 神,並非世人、是你們中間的聖者、我必不在怒中臨到你們。(何西阿書11:89

 

路加福音裡敘述,落魄的小兒子「相離還遠,他父親看見、就動了慈心,跑去抱著他的頸項連連與他親嘴」。新約裡的「動了慈心」,就與舊約裡「我的憐愛大大發動」一樣。英文是compassion,而在舊約裡的「我回心轉意」,英文是「My heart is troubled within me and I am moved with compassion」。

 

我讀聖經,最喜歡發現神的屬性。我們的神,如他所說,「我是神,並非世人」,這樣的神有苦惱,就是被他自己的憐愛苦惱。教宗解釋compassion就字意的表達,指的是母親的子宮,是這樣的慈心、憐愛恢復了與小兒子的關係(sonship)。

 

到了大兒子的部分。大兒子不滿意這位弟弟放蕩的過去竟然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還聽到家裡作樂跳舞的聲音,生氣地不肯進去。這個父親對於公義並沒有與大兒子爭論。但是耶穌要說的其實有個重點,就是那些遵守律法者所要面對的試探,什麼試探呢?與父的關係不只是律法(a juridical relationship),他們需要認識,神不只是一個律法的神,而是一個大於律法而有愛的神。順服,不是因為律法規定,而是來自於更深、更為謙卑的一種力量。大兒子對於神的善所發的苦毒,事實上也說明了這類順服的限制。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其實也嚮往小兒子放浪形骸的那種自由。大兒子,同樣需要經過一段旅程,重新認識自由與兒子的意義。

 

「他父親出來勸他」,再次地把焦點放在這位父親與大兒子的關係上。有著兒子身份,卻過著奴隸般的生活。耶穌鼓勵我們,那些「未離家」的,也需要確認我們跟這位父親的關係,找到信仰的喜樂。

 

我從網路上找到Rembrandt畫的浪子回頭。這幅畫,我在聖彼得堡的Hermitage博物館親眼見過。Rembrandt實在是很厲害,觀畫者的目光,除了兒子的襤褸落魄,父親那雙堅毅卻充滿溫暖的手,臉上的不捨卻安慰的神情,再看看周遭幾個人物包括大兒子的臉部表情。順帶一句,Hermitage博物館超大,我想可能要在那裡待兩個星期才能把畫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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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人還需要旅遊指南嗎?想去的地方,旅遊指南恰巧會有相關訊息嗎?

 

我幾次的旅行都是匆匆忙忙,根本不及做功課。前些年去芬蘭的赫爾辛基、俄國的聖彼得堡甚至是丹麥,都是出發時在機場匆匆買了lonely planet出版的tour guide塞進背包,然後在長途飛行時猛做功課。去年到東京,香港朋友送了本「東京旅遊全攻略」,厚厚一本「攻略」講的是什麼內容呢?購物、飲食、購物、飲食。難道這是香港人感興趣的旅遊方式?

 

教授他們一行人在週日返港以後,我獨自一人前往鎌倉,只想去鶴岡八幡宮跟腰越的滿福寺。而這兩個地點在一般的旅遊書籍上較少介紹,倒是網路提供不少資訊,但是如何前往,還是透過網路直接查詢JR與電車等相關訊息比較正確與方便。我從新宿搭乘橫須賀線,其中往大船的車班多,但須轉搭其他車線才能到達鎌倉,若要直接抵達,就要留心終點站是逗子的車班。當時尚未買Suica(類似香港八達通或台北的悠遊卡),就在那裡猶豫怎麼買票時,站務人員很好心地幫我買了車票。傻傻地搭上JR後,逕自找了位置坐了下來,後來發現每個座位上方有Suica的燈號,隔壁乘客坐定後,就在那Suica位置上拍了一下,燈號由紅轉綠。我發現我座位上方還是紅的,用英文問了隔壁乘客,對方英文出人意料地好,她解釋這是指定座位,要用Suica付多餘車資。瞭解之後,趕緊起身往普通車廂的方向走。

 

鶴岡八幡宮是源賴朝開創鎌倉幕府政權後,1191年修建的祭神殿,也是源賴朝要求源義經的戀人靜御前跳白拍子的地方。就在參觀他們的國寶物時,忽聞笛聲響,出殿後一看,原來有例行性的祭典。這笛聲實在很神秘,很日本,既遙遠卻又貼近心靈深處地召喚,令我像傻瓜一樣地一路追隨這些神職人員….還無聊地注意到他們腳踩的木屐很高。

 

在鶴岡八幡宮緬懷一番後,還得到源賴朝的墓地走一走。實在難以想像,近乎一千年前的墓地竟然維護完整。然後,接著想,這麼一位叱吒風雲的人物,沒有中國帝王般的陵寢,他的墓簡單樸素的很。貴為日本將領,他們對於死亡與生命的觀念是什麼?我常常受不了很多觀點,將亞洲國家一竿子全都歸入儒家思想的範疇,也無法忍受動不動就說日本很多東西是源自於中國。日本,其實很不同。即使表面一樣,裡子卻大不同。

 

從鎌倉到腰越,可搭江ノ電前往,這電車沿途停靠的各站其實頗值得一遊,可惜時間不足,我得堅定我的目標,就是腰越。鎌倉到腰越這現代電車的20分鐘車程,卻是源義經終其一生都到不了的地方。藉著法王命令押送平宗盛父子回鎌倉的機會,源義經衷心盼著見兄長一面,好消除源賴朝對他的懷疑,卻在腰越被檔了下來,一輩子都進不了鎌倉。悲痛萬分的義經苦等在滿福寺,最後讓其家臣弁慶代書,寫下有名的腰越狀,悲訴自己對源賴朝的一片兄弟情。我在這小小的寺廟待了許久,不捨離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腰越狀就擺在玻璃櫥窗後,我也沒拍照,覺得鏡面反光,拍的效果不會好。滿福寺一旁還加開了「義經庵」,提供食宿。這小寺廟也許就靠這腰越狀和「源義經」維持生存?

 

在看NHK源義經這套大河劇時,常從戲的場景裡聽到奇怪的聲音。一到腰越這地方,沿著海岸走,也不時從空中傳來這悠長的聲音,仰頭一望,啊!竟然是鷹。長在城市的我,一輩子沒見過鷹,不知道原來那是他們的叫聲。路的前方有張告示,警告空中的飛鷹有時候會攻擊人類。我拼命地將相機對準空中盤旋的鷹,就盼留下幾張照片,結果發現它愈盤愈近,一旁的路人要我小心,可別成了老鷹眼中的獵物。儘管悵然,內心還是感到相當滿足。

 

旅行之所以有意思,還是因為背後的故事吸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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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渴望旅行?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又是為了什麼?商務旅行,是為了工作需要,為了一種目的的達成。但是單純的想要旅行,是為了什麼呢?小學的遠足活動最是期待,到過的地方早就忘了,但是行前準備的興奮與心情卻依然深刻。就像大弟弟曾經分享的,對他而言,旅行最快樂的一刻,莫過於出發前的興奮與期待。

這趟日本之旅,託教授之福,他受東大東洋研究所邀約演講,我們整個研究團隊一起跟來了。住的地方很好,旅館新宿Century Southern Tower,可以讓客人從房往外看到新宿地區的景色。隔天清晨,拉開窗簾,進入視野的是富士山,真是太叫人驚喜!禁不住大聲喊,喔嗨呦~富士山。

日本是講究 "優しい"(發音為ya sa shii)的社會。很多人翻譯"優しい"為溫柔,我自己的體會是,貼心細膩、為他人著想。從食衣住行等日常生活細節,很容易發現日本社會這種特質,也真是日本討人喜歡的地方。台灣人哈日,如果可以哈到一種地步,把這種"優しい"特質扎根於台灣就好了。

我住房的網路似乎有點問題,請來工作人員察看。他帶著自己的notebook放在桌上,正彎著腰測試連線狀況時,我請他坐下比較好操作電腦,他很自然地回應,「我正在工作,不可以坐」。他的態度令我印象深刻。再有一件,我們到那家有名的中村屋吃咖哩時,服務員耐心地解釋菜單,她的姿勢不是彎腰向著客人俯視,而是維持雙膝微曲的姿態與客人視線平行。

上週一我到皇居附近的公文書館找資料,因為語言的關係,我的到訪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不知道他們是特意還是剛好交班,中午過後,有一位可以用英語幫助我的工作人員出現在櫃臺。我查閱的資料是明治到昭和時期的辜顯榮活動情形,公文大部分是用毛筆寫在宣紙上。調閱資料時,我自己也小心謹慎,擔心手汗玷污了檔案。這些公文這麼寶貴,檔案館必須找專業公司代為影印與郵寄,我填妥資料,他們跟我說,「海外大約得需四個星期寄達,代理公司會寄發票給您,到時候您再付款給這家代理公司」。出於好奇,我跟他們說,我個人當然會付錢,可是有人收了資料不付錢,那可怎麼辦?他們一聽都傻眼,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問題。

他們相信他人,這是社會培養起來的制度信任,也同樣是不帶給人麻煩的"優しい"思維。

說到底,旅行是為了什麼?我這趟旅行也亂七八糟讀了很多書,忘了是從哪裡看來的,英語的,也許是早晨旅館送來的報紙讀來的?其中講了一個故事,山上女神給三兄弟各自一個願望,讓他們隔天起登山,以他們自己劃定的界線為疆界,其中地土生長的都屬於他們擁有,高度的疆界也決定他們的眼界,唯有爬到最高的,可以俯瞰世界與萬物。老大,走了三分之一,決定不走了,他擁有了山底下的果樹與家禽;老二爬得更高點,停下腳步,看得比老大的景物更寬廣,也能享受山腰的蔬果與飛禽;老三繼續走,他想爬到山頂探一探女神講的世界和宇宙萬物,疲憊不堪的他,有一天終於到達山頂了。他看到了世界與天上的星宿,但所能擁有的,只是山巔的露水與稀薄的空氣。儘管如此,他卻相當滿足。

值得嗎?每個人的渴望不同。好奇心,驅使我們旅行。認識了他人,也認識了自己,我們的心靈就覺得很飽足。

(圖片:東京大學所開的第一株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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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就要去日本出差,怎樣也要再寫一篇文章,好維持一下部落格的人氣J

 

很早就想寫寫二姐,今天這一篇恐怕也談不完,有機會可以來個一二三部曲。直到現在,二姐仍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她古靈精怪,腦袋裡永遠有點子。

 

我從小就喜歡跟在她旁邊,死皮賴臉的。連她受邀去班長或是同學家,我也一定要跟去。二姐回絕的理由,就是我太小了,腳力不好,根本無法走那麼遠去同學家。我總是一臉堅定地回答,我絕對走得到。她很無奈,拗不過我。更慘的是,前往她同學家時,我是自己走,返回家的路途中,就耍無賴了,二姐非常可憐,得背著當時小名叫阿肥的我回家,她自己也瘦弱的很哪,現在想起真是不忍。她小學好友的名字我甚至記得,吳宜貞啦莊書容啦,比記我小學同學的名字還牢。有一次吳宜貞請姐到她家玩,玩耍後,擺上餅乾當點心,吃餅乾是沒問題的,吳宜貞卻強調要把餅乾泡在熱開水裡吃吳宜貞一轉身,二姐跟我乘機互相皺了皺眉。

 

小學三年級時,家裡從台中市搬到了太平。那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鄰居,遑論其他玩伴。幸好家裡出了個二姐,她利用很多現有的材料或工具,一個一個遊戲,就像是天上煙花一樣地,迸啊迸啊,整個夜幕放光似的,我們的童年也璀璨不已。不過,她的點子不純粹是為了玩樂,也是為了她的撲滿。例一,炎熱的夏天,悶得發慌時,她踩上工廠的三輪車,大聲問有沒有人要搭,她願意帶我們繞整個工廠幾圈。(一圈費用兩元)。例二,冬天不能外出遊玩,她從媽媽那裡弄來麵粉,堆成迷你小山丘,裡頭藏兩三條橡皮筋。給你一根牙籤,讓你挑三次,若能撈出橡皮筋當然有獎。(玩一回兩元)。

 

真好奇她是哪裡來的消息跟網絡,很小的時候,她跟大姊知道去糖果工廠幫忙包糖果,賺點零用錢。我跟過一次,她帶我去幫忙裝汽水粉,印象中,不記得有賺到什麼錢,只知道自己到了那裡拼命把汽水粉放進嘴裡。當然,這件事情後來被爸爸知道,打工賺外快的事情也就劃下句點。稍微大一點,台灣的鞋業如日中天時,也還是小學生的二姐從遠處拖著個大籃子,裡頭放著雛形的鞋版,加工的動作就只是要剪去某一個部分,我們幾個孩子,拿著剪刀,拼命剪,一雙也許賺個兩毛錢。我們的發財夢,沒多久,很快又被爸爸阻擋了。

 

真寫不完了,她還有一些驚人事蹟,且待下回分解。

(阿毛,她國中時的綽號。據說是因為手毛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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